“讳”是中国古代社会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习俗和礼仪制度,指的是为了表示尊敬,不能直接称呼或书写君主、尊长、圣贤的名字,甚至要回避与这些名字中相同的字。 这种避讳制度贯穿了中国数千年的封建社会,对语言、文字、社会生活乃至政治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“讳”的起源与核心思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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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源: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- 源于鬼神崇拜:在远古时代,人们相信名字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,一个人的名字与其灵魂、命运紧密相连,直呼其名,可能会被恶灵利用,对本人不利,对尊者、长者名字的避讳,最初可能源于一种敬畏和保护的心理。
- 源于宗法制度:随着社会的发展,特别是周代宗法制度的建立,“孝”和“敬”成为核心伦理观念,直呼父母、祖辈的名字被视为极大的不敬和“无礼”,是“大不孝”的表现,这种观念逐渐从家庭伦理扩展到社会政治领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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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思想:
- “敬”:对地位、辈分高于自己的人表示绝对的尊敬。
- “忠”:对君主和上级的忠诚,避讳是“忠”的体现形式之一。
- “孝”:对祖先和长辈的孝顺,不能直呼其名是基本要求。
避讳的主要类型
避讳的方式多种多样,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种:
国讳(公讳)
这是最重要、最严格的避讳,指当朝皇帝及其父祖的名字必须全国上下共同遵守,违犯“国讳”是重罪,轻则获罪,重则可能招致杀身之祸。
避讳方法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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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字:用一个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字来代替。
- 例1:为避汉文帝刘恒的“恒”字,将“恒山”改为“常山”。
- 例2:为避唐太宗李世民的“世”和“民”二字,“民”字改为“人”,民部”(掌管户籍和财政的中央机构)改名为“户部”;“世”字相关词语也多有改动。
- 例3:为避宋太祖赵匡胤的“胤”字,其弟赵匡义继位后,改名为“赵光义”,而“胤”字在宋代常被改为“允”或“景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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缺笔:书写时,故意省略名字中的最后一笔或某一部分,这是一种相对温和的避讳方式,多出现在宋代以后。
- 例:书写清朝康熙皇帝的名字“玄烨”时,通常会把“玄”字的最后一笔“丶”省略,写成“玄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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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字:在书写或刻印时,遇到需要避讳的字,直接留空,不写任何东西。
- 例:在一些古籍的抄本或刻本中,如果遇到皇帝的名字,会留出空白,以示尊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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拆字/改姓:如果皇帝的名字比较生僻,有时会采用拆字或改姓的方式。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- 例:五代后晋的皇帝叫石敬瑭,当时为了避讳,“瑭”字被禁用,很多人姓“瑭”的被迫改姓。
家讳(私讳)
指家族内部或个人需要避讳自己父祖、长辈的名字,这种避讳主要适用于本族和姻亲之间,范围比国讳小,但同样非常严格。
著名例子:
- 苏轼与苏辙:苏轼的父亲名“苏序”,苏轼和苏辙兄弟二人终其一生,都绝不使用“序”字,苏轼在写文章时,遇到“序”字(如《滕王阁序》),会写成“叙”字,苏辙则在给自己文集命名时,将《乐城集》的序言部分命名为《乐城后录》。
- 李贺与“父名”:唐代诗人李贺的父亲名叫“李晋肃”,因为“晋”与“进”同音,当时有人认为李考进士,等于触犯了家讳(“晋”与父名同音),对他进行攻击,这件事成为当时一大公案,也反映了家讳的严格性。
圣贤讳
指对古代圣贤和先师名字的避讳,这体现了文化上的崇敬,虽然不像国讳那样有法律效力,但在读书人群体中广泛遵守。
最典型的例子:
- 孔子名“丘”:从宋代开始,为了表示对孔子的尊敬,读书人写文章时遇到“丘”字,通常会缺一笔或改为“邱”字,现在很多姓“邱”的人,其祖先本姓“丘”,是为了避孔子讳而改的。
避讳的深远影响
避讳制度作为一种强制性的文化规范,对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产生了复杂而深远的影响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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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语言文字的影响:
- 造成大量同义词、近义词:为了避讳,许多原本可以通用的字被替换,导致汉语词汇系统变得异常复杂。
- 造成古籍阅读的障碍:后人阅读前代文献时,如果不了解当时的避讳情况,就无法正确理解文意,不知道唐代的“民”实为“人”,就无法读懂当时的法律文书。
- 人名、地名、官名的混乱:同一个地方或官职,因为不同朝代的避讳,可能有多个名称,给历史研究带来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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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社会生活的影响:
- 强化了等级观念和伦理秩序:通过日常的语言实践,不断提醒人们社会等级和长幼尊卑,维护了封建统治的稳定。
- 影响人们的取名习惯:人们在取名时,会下意识地避开当朝皇帝和圣贤的名字,形成了许多取名禁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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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文化心理的影响:
- 培养了敬畏和服从的心理:长期的避讳训练,使得人们在潜意识里对权威和传统抱有敬畏之心。
- 也催生了“不讳之讳”的文化现象:在一些非正式场合或文人雅士之间,有时会故意使用“讳”字来开玩笑,形成一种独特的幽默文化。
“讳”是理解中国古代社会的一把钥匙,它不仅仅是一个文字游戏或语言习惯,更是中国古代宗法制度、等级观念、伦理思想和政治权力的集中体现,它塑造了中国人独特的语言使用方式和文化心理,也为我们今天研究历史、阅读古籍设置了一道必须跨越的门槛,了解“讳”,就是了解古代中国社会运作规则的一个重要侧面。
